1950年,周恩来总理与亲友的合影(作者供图)
作为新中国的开国总理,周恩来在日理万机的岁月里,从没有忘记曾为抚育他付出千辛万苦的八婶母。1950年初秋,周恩来的八婶母杨氏及其长孙周尔辉被接到北京,留下了一张从未公开发表的周恩来与亲友的珍贵照片(见上图)。
周恩来为何在建国不久就将八婶母接到北京呢?1907年夏至1908年春,周恩来的生母万氏、嗣母陈氏先后去世。当时,周恩来的生父周劭纲又在外谋生。10岁的周恩来只好带着周恩溥、周恩寿两个弟弟与八伯一家相依为命。八伯父周贻奎得过小儿麻痹症,留下腿疾,自己没有经济来源。八婶母既要照顾周贻奎和自己的儿子,还要抚养周恩来三兄弟,成了他们的实际监护人。虽然此时家中生活十分艰难,但八婶母始终把周恩来三兄弟视如己出,由此在周恩来幼小的心灵埋下了感恩的种子。
1918年1月8日,正在日本留学的周恩来得知八伯父周贻奎病逝后,在日记中写到:“连着这三天,夜里总没有睡着,越想越难受。家里头不知是什么样子,四伯急得更不用说了,只恨我身在海外,不能够立时回去……想到这里,我现在唯有将这样的事情天天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去用功,一步一步的向上走,或者也有个报恩的日子。”
1958年,正在北京出差的淮安县政府常务副县长王汝祥拜访周总理时,周总理特地提到了自己的八婶母,并说出这样一个故事:“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文渠划船打水仗,大人们怕出事,把小船都锁起来,我们就悄悄地把锁敲掉,划船远游,吓得家长们敲起大锣,满街满巷口吆呼寻找。一天中午,我和几个小伙伴偷偷把船划到河下,婶娘守在码头,左盼右望,直到太阳落山,才见我们的船影。她急忙跑步相迎,身子晃动一下,差点跌倒。我很怕,心想,这回少不了要挨惩罚!可婶娘半句也没责怪,相反,一把紧紧地搂住我,眼泪簌簌往下淌,这比挨了一顿打还使我难受,我忍不住也哭了……”
周总理长侄女周秉德曾回忆:“我们的八奶奶那次到北京后,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她说话别人听不懂,别人说话她也听不懂,所以她住了一段时间后一定要回淮安老家,临走之前就在西花厅拍了合影照片,先是伯伯亲三兄弟的家人和八奶奶一起拍的一张照片,等于说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周家关系最亲密的人的一张合照了。也就在同时,还拍了另一张范围大一点的照片,主要是伯伯的同学和另外几位亲戚。”正如周秉德所述,这张照片中增加了周总理南开中学的同学常策欧(后排左一)和另外几位周家亲戚。
据提供这张照片的收藏者介绍,照片右侧后排第二人姓沙。淮安区周恩来文化研究会经多方寻查得知,沙姓男子叫沙明,淮安三堡乡沙滩村人(今淮安区漕运镇),当年曾护送周总理八婶母杨氏及其长孙周尔辉去北京。
近期,我们带上这张照片前往淮安区沙明之子沙俊生先生住处进行专访。谈及这张照片时,已经91岁高龄的沙俊生老人指向站在后排位置的沙明说:“这就是我父亲,他曾叫沙宝钟,解放后改名为沙明,确实是我父亲将八奶奶护送到北京的。父亲曾对我们说过,当时是从淮安运河码头乘船到南京浦口,然后坐火车去北京。父亲和他们奶孙俩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又一起回淮安。”
当问及为何是沙明护送周总理八婶母去北京时,沙俊生老人回忆说:“当时周家在淮安除八奶奶以及她儿媳陶华和周尔辉、周尔萃两个孙子外,已没有直系亲属了,有能力的周家男子早都外出谋生了。八奶奶当时已是70多岁的老人,因我父亲与她老人家的独子周恩硕是连襟关系,让我父亲护送八婶母去北京是比较合适的。可以这样讲,当时在淮安城内,与周家大院有亲戚关系并交往密切的就是我们家。因为周总理嫡亲三叔(家族排行称八伯父)周贻奎的独子周恩硕是我的四姨父,其妻陶华与我母亲陶英是亲姐妹,其长子周尔辉和次子周尔萃和我是姨兄弟。”
沙俊生老人还说:“我外公家在林集乡,生有五个女儿,其中大姨母嫁到淮城,二姨母和三姨母很早就因病去世了,陶华是四姨母,我母亲陶英是老五。听四姨母说过,八奶奶曾两次被接到北京,周总理曾想让她在北京安度晚年,但八奶奶在外生活不习惯,最后是她自己坚持要回来的。八奶奶年近80岁时因病去世后,周总理特地写信给淮安县的领导,不仅结清了八奶奶在县医院住院治疗的医药费,还提出弟媳陶华等人今后每月的生活费由他承担,地方政府不要再给予照顾。”
珍贵的照片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既让人们了解到周总理温馨亲情的一面,又让人们看到了他身上展现出的中华传统美德。
(作者:邹平,文章来源:《淮海晚报》2025年1月9日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