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畴人传》记载的清代数学家共计48位,其中详细记载的有28位。出生于淮安的骆腾凤便是有详细记载的28位清代数学家之一。《清史稿》《同治山阳县志》《淮安河下志》等文献都比较详细地介绍了其生平业绩,并给予高度评价。
畴人是指世承官职并负责天文历法、数学的教育和实践的人。被收录于《畴人传》的古代畴人,一般都在天文历法和数学领域具有非常重大的贡献。
生平
骆腾凤(1770年—1841年),字鸣冈,号春池,清代淮安府山阳县(今淮安区)人。骆腾凤幼时颖悟,能诗善文,与李宗昉同受业于清榜眼、礼部尚书汪廷珍。乾隆辛亥年(1791年),骆腾凤“岁科优等”,成为廪生。嘉庆庚申年(1800年),学使钱黼堂来淮主持县学考试,出题《隗嚣宫怨赋》,骆腾凤的文章“为淮属第一”,一时声名大振,与李宗昉齐名。后学使钱黼堂又出《后生可畏》章题,骆腾凤的文章“慷慨激昂”,有寓意。钱黼堂非常欣赏骆腾凤的才华,遂选拔他为嘉庆辛酉科(1801年)正贡,而李宗昉则为副贡。同年秋天,骆腾凤与李宗昉又同榜中举,一起进京赶考。后来李宗昉高中榜眼,成为翰林院学士、礼部左侍郎。而骆腾凤连续多次进京参加考试,困顿科场,前后7次都未能考中进士。
直到道光丙戌年(1826年),骆腾凤才得到机会,最终“大挑一等”,能够“以知县用”。此时,他已经57岁,对仕途失去热情,加之母亲已届耄耋之年,不愿远离家乡,遂改授舒城(今安徽舒城)县学训导。但是到任未满一年,他就“告养归”,辞职回家。由于骆腾凤性格豪放,器量阔大,不拘泥于小节,一些卑劣、低俗的儒生会用难听的话毁谤他,因此他常常被流俗之辈所嫉恨。然而他生性坦率,不曲意奉承别人,居家教书时,学生很多。他孜孜善诲,人们亦常常依附他。道光九年(1839年),骆腾凤的母亲崔太孺人百岁寿诞,请于朝得旨建“百寿坊”于舍南之安乐里,现在河下的百寿坊巷因此得名。从此,骆腾凤便不复出游,晨夕侍奉母亲的膳食,“颐寿康娱”,可见其孝心。
骆腾凤一生清贫,潜心数学,“遗稿凡十余万言,俱手自缮写”。其在病重期间,嘱咐女婿何锦将遗稿寄给京师同年李总宪宗昉及其学生全庆刊之。骆腾凤的后事由大学者丁晏办理。临终之际,骆腾凤的母亲102岁,他自恨不能终养老母。
著作
《清史稿·畴人传》中说,骆腾凤“性敏锐,好读书,尤精畴人术”。由于科第、仕途不得意,骆腾凤在乡里一边设馆课徒,一边潜心研究数学。他系统地钻研我国古代数学名著,也细心研究当时数学家的著作,写下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即使在进京参加礼部考试的时候,他也去拜当时的数学家李潢(号云门)为师,研精覃思,“寒暑靡间”,眼界大开,学业进步很快。嘉庆甲戌年(1814年),骆腾凤再度入京,而李潢已去世。当时李潢的《九章算经注辑》《古算经注》已成书,但尚留有大批手稿,其家人“谬加珍惜,秘不示人”。为了让这些数学研究成果不被湮没,骆腾凤将李潢和自己的稿纸进行整理、概括,写成《开方释例》和《艺游录》两部数学专著。
《开方释例》共4卷:卷一主要探讨一元二次方程的题型分类及其解法,卷二则是对一元三次方程的不同题型进行分类以及求解,卷三主要研究的是一元四次方程的分类与解法,卷四则各以一道例题介绍一元五次方程至一元十次方程的解法。骆腾凤利用大量实例,结合几何图形、算式计算,利用开方作法本源图,阐述了开方的原理和途径,使得其开方法有一般规律可循。
《艺游录》是骆腾凤对《九章算术》《缉古算经》《孙子算经》《数书九章》《测圆海镜》等中国传统算书的研究心得与所作的札记。全书共2卷,计22篇,以中国传统算学的研究心得为主要内容,包括对笔算的乘除定位法、通分、今有术、计算圆周长与圆面积、天元术与借根方两者之间的关系、大衍求一术、百鸡问题、割圆术、勾股术等内容的见解。另外,著作中也有不少篇幅涉及对其他算学家算学研究的评价。
成就
举人出身的骆腾凤从政经历非常短暂,一生中大部分时间主要是在家乡从事教育和数学研究工作。在当时绝大部分知识分子都埋头苦读经书、钻研八股文以图升官发财的时候,他却一头闯进数学领域,潜心研究数学难题,时常被人看作是一位惊世骇俗的另类,但他最终以突出的成就确立了自己在中国数学史上的地位。
晚清南汇人张文虎在《舒艺室杂著》中对骆腾凤的算学研究给予高度评价:李锐(字尚之,号四香)的《开方说》,“详于超步、商除、翻积、益积诸例”,而不讲立法的途径和方法,令初学者茫然不解。而骆腾凤“于诸乘方、方廉、和较、加减之理,皆质言之,而推求各元进退、定商诸术”,充分地弥补了李书所未备,确实是学习开方者之“金锁匙”。汪莱(字孝婴,号衡斋)“创设两勾股同积、同勾股和一问,以两勾弦较中率转求两勾弦较”,方法繁复迂回。而骆腾凤找到了以正负开方来求得两勾的办法,非常简易,取得了当时数学界的最新成果。张文虎的评价被收录于《清史稿·骆腾凤传》,代表了清代官方对骆腾凤数学成就的肯定。
钱宝琮是数学史家、数学教育家,中国古代数学史和中国古代天文学史研究领域的开拓者之一。其在专著《中国数学史》中指出:“骆腾凤撰《开方释例》四卷,对汪莱《衡斋算学》有所不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数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吴文俊先生在其主编的《中国数学史大系·第八卷》中对骆腾凤的算学研究有如下评论:“骆氏著《开方释例》四卷,讨论开方式诸方廉和较、大小加减之理,阐明正负开方术”“还是有其贡献的”。
郭书春先生在《艺游录提要》中对骆腾凤作如下点评:“骆氏以《张邱建算经》之前中国算学中所固有的孙子方法和方程术追溯百鸡术之本源,在中国数学史上首次正确地解决了‘百鸡问题’,比后来丁取忠、时曰醇高明。”
(作者:徐爱明,文章来源:《淮海晚报》2024年12月2日0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