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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行走的“孤勇者”——地下工作者冯光宏往事
时间:2025-01-13  来源:  字号:[ ]

热血报国,跻身抗日行列

冯光宏,祖籍涟水石湖,1919年2月出生于上海。其父冯达山在民国初年因洪涝灾害被迫外出谋生,在上海当了黄包车夫,其母冯顾氏给人家做佣人。夫妻俩辛勤劳动,勉强糊口度日。当冯光宏三岁时,父亲因长年奔波辛劳,患病去世,家中失去了顶梁柱,生活异常艰难。1930年,冯母决定回苏北老家生活,她带着年幼的冯光宏回到老家,将三个年龄较大的哥哥留在上海打工,自谋生路。老家曾有的小屋早被洪水冲坍化为乌有,娘儿俩寄住在费窑的父亲姨兄弟费月武家中,母亲租种几亩薄地勉强生活,冯光宏被送到私塾馆读书。几年后,他考入佃湖街石湖乡师附属小学读书,附小的老师多是聘来的有进步思想的师范生,时常会向学生宣传抗日爱国思想,在此读书时,冯光宏萌生了爱国意识。1938年春,因战乱学校停办,冯光宏失学在家,常与同学费铭钊、费月中等人一起议论时事,他们痛恨日军入侵带给中国人民极大的痛苦。

1939年底至1940年春天,涟东建立了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费铭钊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群众中宣传共产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为了提高共产党在群众中的影响,针对个别顽乡保长欺压百姓的行为,地下党组织发动了反顽乡保长的斗争。富有正义感的冯光宏积极响应号召,协助民众代表王兰香(地下党员)搜集顽乡长李镇三欺压百姓的罪状,鼓动村民500多人到佃湖街国民党涟水县政府“喊冤”,要求罢免恶霸乡长李镇三,打击了地方反动势力。1941年春,八路军东进到盐阜地区,各地成立了抗日民主政权,成立抗日救亡组织。这年春荒,庄稼青黄不接,许多人家揭不开锅,地下党组织贫苦穷人向地主借粮的活动,冯光宏也积极参加了这个活动。鉴于冯光宏在每次斗争中的良好表现,费铭钊于1942年3月介绍冯光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冯光宏结婚后,因田地比较少,就做小生意补贴家用,常在费窑、唐集、黄营和黄圩等地活动。党组织要求他不要暴露党员的身份,利用经商的身份做“灰色工作”,注意搜集唐集、佃湖、阜宁县唐寨一带敌情,及时向党组织汇报,冯光宏听从组织的安排,走村串户,不动声色地搜集社情、敌情,为巩固新生的抗日民主政权默默地尽心竭力。

听党安排  潜入敌营当“汉奸”

1943年2月17日,日寇调集第十七、十五师团、独立第十二混成旅等部一万余人和伪军徐继泰、潘干成等部一万五千余人对盐阜区进行“大扫荡”。18日,新安镇敌分三路合击涟、灌、阜重镇佃湖。敌占佃湖后,在薛集、顾大楼、羊旗杆、大程集等地建立据点,邻近的黄圩、北沙也是据点林立,涟东大片地区成为游击区。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新四军主力三师八旅二十二团避开敌之锋芒,在敌人扫荡之前跳过盐河进入淮海区。地方区、乡政权转入地下活动,地方武装分散隐蔽,开展游击战争。

佃湖是涟东、滨海、阜东、阜宁四县交界一个有名的商贸大集镇,又处在交通主干道通榆路的要道口,佃湖建立敌据点对于周边地区的反“扫荡”、反伪化斗争影响很大。为此,涟东县委书记汪星、县长万金培特别重视对佃湖敌据点的军事斗争,将佃湖周围的外口、瓦房、费窑等乡民兵组成三支联防队,专门对付佃湖的日伪军。其时,李佐任第三联防队队长,徐干卿任副队长,费铭钊任联防队指导员。为了及时了解敌情动态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县委决定安排政治上可靠的同志打入敌人内部,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涟二区区委研究冯光宏比较合适,他从上海回到地方,亲友少,又在石湖乡师附小读书,对佃湖街情况较熟;是中共地下党员,政治上可靠;有文化,头脑比较灵活;另外原十一保保长沈义轩投敌任伪六区区长,是他亲表叔,有可利用的关系。涟东县委同意区委的意见,县长万金培亲自找冯光宏谈话,冯光宏得知要“投敌”做地下工作很不情愿,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有强烈的爱国心,岂能投敌做汉奸?他接受不了这个任务。再说形势严峻,新四军主力都化整为零了,佃湖的夏景和、王炳仁、黄圩街的汪玉佐等不少人都投敌了,这情况下再说打入敌方做地下工作危险是大的。为此,他推辞不做,万县长严肃地说:“这是工作需要,党的决定。”他听了感到组织的信任,作为一个党员再困难、再危险也要努力地去完成。于是,他向万县长表示:一定完成组织的任务,即使牺牲也是光荣的。随后他向指导员费铭钊提出,以后的组织生活怎么过?费铭钊说:“特殊工作,三年五年不过也没有关系。”

1943年农历一月二十日,冯光宏悄悄地跑了,投奔到佃湖敌据点。几日后,区、乡干部来到冯光宏家,追问冯光宏哪里去了?之后对着闻讯而来的乡村干部、群众宣布:“冯光宏投敌当了汉奸?他要回家来立即报告。”之后,村里及附近的人们都传说冯光宏“投敌”了。其实这是区里干部故意造的“舆论”,是掩人耳目、防止敌人怀疑他。从冯光宏打入敌人内部开始,指导员费铭钊特别安排联防队每月暗中供给冯光宏的母亲、妻子等人三份粮草。

沈义轩原是国民党六区十一保保长,佃湖被日伪军占领后,他认为抗日民主政权垮了,天下是日本人的了,遂投敌当上了伪六区区长,为虎作伥,推行伪化。冯光宏找到他说:“在家生活不得过,共产党不信任,没有前途,来找表叔讨口饭吃。”沈义轩看到外甥来投奔很高兴,他当伪区长需要信得过人为他跑腿做事,如今外甥来投奔自然高兴,当即留在身边。冯光宏对沈义轩交办的事唯命是从,筹集粮草、出公示、结算帐目等事务认真办理,一丝不苟。沈义轩对冯光宏做事稳妥、勤快很满意,有什么应酬活动都喜欢带着他。为便于接近敌人获得情报,冯光宏与敌伪各类人员接触,套近乎,联络“感情”,还表现出中日亲善态度,自学日语,用一个小黄本记下许多日语单词,见到日军也能进行简单的交流。驻守佃湖的和平军团长李凤和见他有文化,头脑活络,很看好他,常叫他帮忙写信件,后来竟然认他为“干儿子”。伪团长李凤和是赣榆县人,1940年投敌后,任伪“剿共军”第一团长,1943年日军大“扫荡”将他派遣到佃湖驻防。冯光宏有了李团长这个“干父亲”关系,在据点里行走更是方便不少,还因此当上了海州特务机关驻佃湖宣抚队长,负责宣传反共和搜集佃湖一带新四军的情报。他有了这个“护身符”身价陡增,汉奸小头目见到他都点头哈腰,酒桌上酒酣耳热之际皆“称兄道弟”,不露声色中了解、掌握敌伪人员数量、武器装备等情况,及时地送到根据地联防队手中。

按照事先规定好的联系方式,冯光宏将情报藏匿在佃湖圩西门外的一座大石碾下,由涟东敌工部安排一名地下交通员定期来取。在据点站稳脚跟后,他想如果遇到紧急情报怎么及时送出去呢?故在“投敌”一段时间后,他发展了一个秘密交通员。在他住处附近路口有一个车行,老板叫谈效夫,佃湖南边唐寨人,原在黄圩乡修车多年,日军占领黄圩时被迫当了伪保长,时间不长不干了,跑到佃湖街干老行当。冯光宏与他聊天了解这情况,感到他人正直,虽然嘴臭话多不讨人喜欢,但为人实在、胆大,可以利用他做地下情报联络员。有一次,日伪军下乡“扫荡”,在朱圩逮捕到我方干部嵇志田,上级通知要求将他保出来。冯光宏接到任务后,略作思考,决定找谈效夫出面作保,以此考验他人格胆量。谈效夫很爽快地答应保人,随即到伪区公所找人担保嵇志田不是党员、村干部,是一个“良民”。经过冯光宏暗地周旋,敌人释放了嵇志田,据此冯光宏认为谈效夫可靠,值得信赖。谈效夫任过伪保长,黄圩的联防队几次要来抓他,冯光宏知情后通过关系要求联防队不要追究他过去的问题,同时警告谈效夫不要出佃湖圩外,以防出事。谈效夫感激冯的帮忙,一心一意跟着冯光宏做事,他的车行成了他的情报转送点,谈的老婆成了地下交通员。因此,冯光宏时常会去车行“遛达”,街上说长道短的人背后说他与谈的老婆“有一腿”,对此他不置可否,以此正好掩盖他去车行的真正目的。

冯光宏在据点里混得如鱼得水,时间久了也不免盲目乐观,几次差点出事。1943年6月20日晚上,他在屋里写情报时,突然闯进一个伪军小队长,见到他写字就问他写什么?他很紧张,以记账的话搪塞过去,侥幸的是这个家伙不识字,事后他热情地请这个家伙吃喝了几次。还有一次,不小心将身上的手枪掉落在地,幸好没人看到,他急忙拾起揣在腰里。之后,他时常告诫自己要谨慎,切勿掉以轻心。冯光宏婚后妻子一直未生育,为子嗣,他娶瓦房庄张氏为妻,在佃湖街饭店摆了十多桌喜宴,排场很大。

急送情报 拔除佃湖敌据点

地下工作者身处虎穴,犹如在刀尖上行走,时刻面临危险,这需要胆量、心智和灵机应变的能力。当时同在佃湖敌据点担任日军翻译、曾留学日本的贾善,也是受涟东县政府派遣打入据点的地下工作者,两个月后就因送情报被敌人发觉而惨遭杀害。冯光宏并不知道贾善的身份,事后也不了解他的情况。作为特情人员身在虎穴,刀光剑影,生死就是一刹那的事。遇事必须三思后行,如履薄冰。冯光宏潜伏敌营九个月,将搜集的大量的情报送出,为涟东抗日反伪化斗争作出贡献,并全身而退,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四十年后,时任联防队指导员的费铭钊回忆说:“冯光宏进了据点后,情报工作确实是做得很好的,很及时。使第三联防队坚持斗争、打击敌人取得成绩,直至最后敌人被逼撤退出佃湖据点,受到县委的表扬,这是他作出的贡献。”

时间流逝,冯光宏生前谨言慎行,没有对子女及别人讲述他当年做地下工作时的往事,现在已无人知晓他在极其危险情况下是如何送出情报的,做了哪些工作?我们从冯光宏档案中1950年代的《自传》中,看到有他记录在据点的主要工作:

一、由于我掌握了敌人的企图、动态,活动在涟阜的新四军主力三师八旅二十二团及地方武装没有受到敌人的突袭,而我军则行动自如,多次打击敌人。

二、私下买了一支快中快手枪,转送涟东保安科的周凤舞(后任合肥县长、省外贸局书记)同志以防身用。

三、了解敌伪军的动态,人员思想状况,瓦解敌特13名。

四、诱捉从东北沈阳来的特务张砚田,活捉投敌分子张志远。

五、摸清敌情底细,掌握敌人的行动规律,掩护二十二团钟政委渡过封锁线。

六、在敌据点营救两个共产党员,三合村人王恒峰、团结村人嵇志田;一个军属,云梯关人管保山,都是熊国香接头联系的。

七、从敌据点先后搞出15支长短枪,支持地方民兵抗日斗争。

以上的事迹都是纲目化的,没有细节。根据亲友回忆,冯光宏根据组织的要求,曾找据点里的有关人员吃喝,讲情,最后由当地乡保长“打点”作保,终于将党员王恒峰、嵇志田和军属管保山保释出来。1944年冬,新四军八旅二十二团张参谋长要了解通榆路南犯之敌的兵力、武器装备、战斗力情况及敌番号,冯光宏积极配合该团侦察排长吴富生,活捉敌特四名,搞清敌兵力布置及南犯之敌是伪军郝鹏举所部,代号一是叫娥边,二是叫嫦娥等情况,由此使我新四军及时调整战斗部署,避开敌人锋芒。当时的地方武装缺少枪支弹药,冯光宏购买了5支步枪转交给黄圩薛殿銮同志。根据滨海县地方武装的要求,他先后从敌人据点里买了15支长短枪,通过谈效夫把枪隐藏在芦柴捆子中,由李复来乘夜扛出佃湖,送到滨海地方区队,有力地支援了人民武装的对敌斗争。暗地做策反工作,对有意向脱离敌营的人员鼓励他们带枪投诚。第一个被冯光宏“策反”成功的是季永昌,之后有七人在冯光宏的“点拨”下“带枪投诚”。在此期间,冯光宏贡献最大的是加快了拔除佃湖据点的时间。

佃湖是一个有八百多户人家的大集镇,靠着废黄河堆,位置极其重要。日军在这里驻扎一个小队,四五十人,伪和平军一个团,共有五百多人。日军在靠近东圩门的黄河堆上建一大碉堡,由日军驻守;街东草塘里的“土山”上建一个大碉堡,伪军团部设在那里;西圩门和街中心筑有小碉堡五个,其他还有鬼窑子十多个,防守得很严密,易守难攻。地方联防队曾多次袭击佃湖之敌,却无法接近圩壕。新四军主力部队没有钢炮等重武器,也无法攻打。日伪军盘踞这里,时常下乡“扫荡”,烧杀抢掠,群众深受其害。

1943年9月的一天,冯光宏探听到驻扎佃湖的和平军李凤和部要换防,他顿时感到这个消息很重要,有意识地接近伪团长李凤和,因他们有“干父子”关系,敌人对他也不提防。在敌人换防的前一天,他得到确切信息:和平军李凤和部换防沭阳马厂,徐继泰部吴敬义支队来接防。李部撤离的最后时间是9月9日晚22点,新换防伪军进驻时间为第二天上午10点,此时佃湖据点只有日军据点驻有一个小队32人。他想这个情报很重要,时间紧迫,应该迅速送出去。他当即安排谈效夫老婆将情报送出。县、区接到情报后,决定趁伪军换防有12个小时的“空档”期袭击敌人,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9日凌晨2时许,驻佃湖伪军出动了,至8时镇里伪军空无一人,一些汉奸、投敌分子也跟着跑了。冯光宏根据上级要求继续“潜伏”的指示,带着妻子跟着乱糟糟的队伍走不远,即趁着夜色回头隐藏在据点里最可靠的地下党员朱亮家里。8时后,涟东二区的联防队赶到佃湖,涟东县委抽调县独立团两个配合战斗的连队也及时赶到,他们冲进圩里,县独立团两个连封锁据点内鬼子碉堡,将日军炮楼三面封锁。联防队打跑了看守粮囤的地方伪自卫队,让事先组织好的一大批青壮年把日军开设的“中国公司”商行堆积的布匹、小麦等物资等运走,没运走的物资连同伪区政府房屋放火烧毁。滨海县联防队上午也闻讯赶到,参加围攻敌据点。碉堡里的日军遭到地方武装的围攻,不敢走出碉堡一步。到第三天吃喝无着,不见援兵,于12日慌忙逃离佃湖。这次战斗根据冯光宏提供的情报发起的一场袭击战,没想到涟水、滨海两县地方武装声势浩大,竟然将强悍的日军打跑了。

佃湖据点被拔除了,这个喜讯迅速传遍涟、滨、阜三县,群众欢欣鼓舞。当年9月27日的《盐阜报》以《佃湖敌人逃跑了》为题进行专门报道。多年后的1987年,费铭钊同志在回忆佃湖据点战斗胜利时,称是冯光宏“一次特殊的情报”“做出的贡献”。

深藏功名 乐为园丁献余生

佃湖敌人据点被拔除,为此作出重大贡献的冯光宏接受组织的决定继续“潜伏”。尴尬的是,当天他被滨海县六套联防队从朱亮家搜出,他向联防队大队长吴学连说明情况,并拿出万金培县长的信件作证明,他奉有任务不能出去。可固执的吴大队长根本不理睬,将他作为汉奸押至滨海公安科,所幸保安科科长是从涟东刚调来不久的李长发,他知道冯的情况,当即严厉批评吴大队长,强调他不得乱说,要保密。晚饭后,李科长安排警卫员张云如连夜送回到涟东县政府。万县长找冯了解在敌据点情况后,要他“不公开身份”,住在县里不要露面,准备到黄圩、新安镇一带继续做地下工作。不巧的是两个月后,他患了病,敌工部安排他回家休养,同时帮助保安科搜集佃湖周边的敌情。

1946年6月,国民党反动派进攻苏北,形势很紧张。滨海县黄圩区区长熊国香找他谈话,调他到滨海县敌工部工作,任黄圩情报站站长,他随后即将家迁到黄圩街居住,常在北禄镇以西一带活动,并与响水、陈港、阜宁、涟城等情报站有密切联系,搜集佃湖、新安镇、北沙之间的敌情。后又调任新安镇情报站站长。这一时期,新安镇敌人的情报人员“戴小耳朵”到我方收集情报时被活捉,就是我方人员根据冯光宏情报介绍到敌特身材外貌的具体特征,才把躲藏在群众中的“戴小耳朵”认了出来。在黄圩他又一次组合了家庭,张氏因病去世,他经人介绍与黄圩南小圩孙秀贞成婚,生女冯士梅,子冯超。

在黄圩情报站一年后,新安镇、响水口等据点解放,情报站撤销,冯光宏奉调住在建阳县工钦庄的五分区军分区情报站任外勤参谋。为了获得准确情报,他经常单枪匹马,变换着不同的身份,到淮安、阜宁、涟水、新安镇等地了解情况、侦察敌情。时任军分区情报站指导员的吴俊青回忆说:“冯光宏此时搞外勤,负责淮安、淮阴、阜宁、涟水、新安镇等地的敌情侦察,经常送情报到站里,当时对领导机关掌握敌情起到一定的作用。他工作积极,活动能力较强,这时国民党势力较大,经常在射阳、阜宁等地进行活动,搞情报工作的同志为便于工作,化整为零。”1948年苏北地区的战斗是频繁的,苏北兵团先后进行了益林战役及新安镇、涟水城等战斗,到了这年秋天苏北大部解放,作为在情报战线工作的冯光宏也默默作出他的贡献。

1949年春,经冯光宏要求,他被调到军分区教导大队学习,临走之时领导将他的驳壳枪没收,说枪是滨海敌工站的枪。他解释说枪是在滨海做地下工作时为了防身,个人拿钱外又向亲友凑钱买的,至今还欠人170斤花生油钱,又找滨海县长熊国香证明,领导也没有将枪还给他,为此他的心情很不好。在此之前,他因地下工作,长期没有过组织生活,工作调动后组织关系没有及时转过来,单位领导不承认他的党籍。后来在他个人自传中坦陈:由此革命热情冷淡,是小资产阶级脆弱性的表现,没有斗争意志,经不住打击。在教导大队学习因生活艰苦,他患了左肾房慢性病,到军分区医院休养,五个月后不见好转。这时,家中小孩患急病,他向组织上请假回家,组织上同意他回家休养,津贴费用按时发给。冯光宏回家几月后,应发的津贴补助没有发给,他写了几封信到医院也没有回音。1949年前后,苏北地区连发水灾,群众生活困难。他在家病情稍有好转时,为了生活他做小生意补贴家作。1952年6月,黄圩区秘书张学田看到他在家生活困难,即介绍他到月港小学教书,由此他离开了部队走了从教之路。之后几十年 间,他默默耕耘在教育战线上,先后在响水县张集小学、龙马小学、黄圩中学当教师,成为献身教育事业的一名辛勤园丁。“文革”中,他因曾从事地下工作而作为“坏分子”受到不应有的冲击,他虽蒙受委屈而对所从事的工作从不后悔,对党坚信不疑。在1958年,他就向党提出恢复党籍的要求,当年的老领导费铭钊、熊国香都写了证明,因当时左的政策组织问题没有得到解决。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冯光宏又一次提出恢复组织问题,并向组织汇报自己打入敌人内部做地下工作的情况,他的报告引起中共响水县委组织部的重视,对冯光宏从事地下情报工作的历史进行内查外调,当年的老领导费铭钊、熊国香等同志都作了实事求是的证明,组织上根据有关材料于1987年11月4日以文件形式作出复查结论,确认他“受党派遣,在特殊环境中,不怕苦,不怕死,为党做情报工作而且作出了显著成绩”,他两次脱党原因:第一次是因病回家休养,同时为县保安科提供情报;第二次是领导同意回家治疗,并于1952年参加工作,不能认为是革命意志不坚定的表现。根据中央落实情侦人员政策,恢复冯光宏同志1942年的党籍,并将他的退休改为离休待遇。

歌曲《孤勇者》中反复吟唱:“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冯光宏就是孤身走暗巷的“孤勇者”,我党情报战线的忠诚战士,一个作出过较大贡献而又默默无闻却没有“站在光里”的真正英雄!

(作者:王继华,滕春浪;文章来源:“漪涟文艺”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