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军校赫赫有名,鲜为人知的是,抗战中黄埔军校第九分校曾设在淮安区泾囗镇(泾口镇现并入车桥镇)两年多,为抗战训练了3500多名学生及军官,新四军也曾拿黄埔九分校“借鸡生蛋”,当时在敌后抗战的新四军军事干部奇缺,就派了不少同志到苏干班(九分校)学习。这些人毕业后又悄悄回到新四军,以致发生了校方准备分发毕业生下部队时发现,很多人已经“不见了”的尴尬事。细研这种情况就发现这和1924年—1927年黄埔军校在广州的情况相同。
1938年春,台儿庄会战后,徐州沦陷,韩德勤的89军奉命留在苏北建立敌后根据地,执行袭扰、牵制日军任务。当时在苏北的部队,成分非常复杂,有国军,有税警总团,有游击队,有省县保安部队,有的连番号都弄不清,指挥系统无法统一,紊乱而无法发挥作用。时任33师97旅参谋主任周伯道(黄埔5期毕业,顾锡九好友,浙江人,后来成为89军副军长兼参谋长)建议:“为适应各部队补充干部及军令统一需要,建议立即开办干部训练班。先由89军召集,凡是排长以上的长官均须受训为期四周,团长以上之长官任队职官或教官或任精神演讲等,使得所有部队干部均能认识,建立感情,统一思想,关于学术方面择其重要教授之”。这个建议立即被韩德勤采纳,于是首先在89军开办了干部训练班,下辖军官和军士两个大队。军官大队以训练军官佐属为主,军士大队以训练班长、文书、军需、军械等上士为主。班主任由副军长李守维兼任,副班主任为顾锡九,教务长为周伯道,具体工作如教官的选聘、招生、调训、训练计划、课程实施、毕业分配等均由军部参谋处代办。
泾口黄埔九分校18期毕业证
1938年9月,89军干训班效果卓著,于是改名为江苏省干部训练班,定址在淮阴农业学校(现淮安生物工程高等职业学校),成立了班本部和学员、学生两个大队,课程有步兵操典、野外勤务、筑城教范、阵中勤务令、军人守则、军容风纪、国际国内形势、日寇侵华阴谋、抗战方针政策等等。操场训练有制式教练和持枪教练等,体能项目也是必修科,要达到一定标准才算及格。没有达标的,夜间别人休息,也必须夜班苦练。操课繁重,加之管教方法严格,很多学生都感到有些受不了,但都咬牙坚持。训练班每天早5点起床,晚10点休息,一天两餐,每餐10分钟。为了训练夜间作战,夜晚除学习外,生活上其他事情如洗脸、洗脚、就寝、起床等都要摸黑。按照原定计划,入伍生在校时间是一年。苏干班教官的水平都很高,有日本留学的,也有东北讲武堂、保定军校以及黄埔军校等军事学校毕业的。他们有的抗战前在南京中央军校担任教官,有的在部队充任中、高级军官,军事理论和实践知识都很丰富。
1949年后到台湾的泾口九分校18期女生队同学
1939年2月,日寇为了打通运河苏北段,调集重兵由徐州向睢宁、宿迁进攻,直指淮阴。不久两淮沦陷,省府迁兴化,苏北不少县市和地区沦入敌手。国民党江苏省政府及第89军,独立第6旅,鲁苏皖边区游击队及省属保安团队等控制的地区,仅有东台、盐城、兴化、泰州等九个县城和一些乡、镇。苏干班不得不由淮安至涟水,再至阜宁东沟乘民船,经东沟益林,乘民船至泰州,后又至兰亭军部再到东台县定驻,先在城郊西溪泰山寺,不久又移驻城内三昧寺。此时韩德勤与顾锡九等都为军事紧急不能分身,干训班事一切由周伯道负责。由于周科班出身,认真负责,在东台增添教材,选聘教官,健全组织,教室,操场,天桥、木马、单杠、双杠、障碍等应有尽有,设施齐全,严格训练,干训班有声有色,进步很大。
1940年1月,东台班驻地又接收军部送来一批青年,编为第二期学生队(后列为军校十七期)。不久在2月招考第三期入伍生,计划500人。结果人数超出,编为4个营,第一营营长孙逊、第二营营长徐攀风、第三营营长沈佩澄、第四营营长孟逸京。
1940年春,重庆方面秘密派出一组视察组,视察组成员化装穿越沦陷区到达苏北,点验部队,参观江苏干训班。干训班以阅兵分列式、全班运动会等项目欢迎。这些视察人员来自大后方,认为敌后有此训练机关,出人意料之外,难能可贵,当面予周嘉奖,回到重庆后建议以江苏干训班,改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驻苏干训班。成都中央军校校本部即将该班纳入其范围,更名为中央军校驻苏干部训练班(下称军校苏干班),因而该班进入黄埔军校系统,所有学生欣喜若狂。
1940年2月,第一期学生在东台毕业,列为中央军校第十六期步科。
1940年10月,李守维在黄桥战役中淹死,主任一职由副主任顾锡九升充,学校由东台迁湖垛(今建湖县)再迁宝应射阳天平庄,此时因住房及军需品等困难,第四营被裁,营长孟逸京离队,部分十八期学生有的休学,有的去扩充游击队,组织抗日力量;有的去做民运工作。
1940年底曹甸战役后该班正式迁驻淮安泾口镇,至泾口后,副主任为王宗翰(江西人,黄埔军校六期毕业)。以后干训班一直留驻泾口镇,直到1942年底停办。
1941年春,形势更为严峻,省府兴化县城也被日寇侵占,只保有车桥、曹甸、安丰、泾口、小闸、蒋桥、姚河、东西水晶等集镇和村庄,方圆不足百里,省主席韩德勤被称为百里候,四面临敌,战斗频繁。当时国民党在淮东部署为:韩德勤的江苏省政府和鲁苏战区副总司令部均设在淮安县蒋桥乡(今车桥镇蒋桥村)。韩直辖的独立第六旅(旅长李仲寰)所属两个团,一个团驻在泾口和宥城,担任蒋桥东北方向的警戒;另一个团驻在蒋桥附近各村庄,担任省府及副总部的警卫任务。89军(军长顾锡九)所属的第117师两个旅,一个旅驻在曹甸、塔儿头、张桥等地;另一个旅驻在曹甸、小施河、花家尖、太仓等地。顾锡九本人驻曹甸镇。另一个师(第三十三师)由副军长兼师长姜云清率一个旅驻在车桥;另一个旅分驻在石塘、周庄、卢家滩等地,担任涧河线以及北乡警戒。盐城县属的安丰镇,另收编一支地方队伍(即吴漱泉的队伍)改称第三五〇旅,由吴为旅长,担任安丰镇及以南绿草荡河面的警戒。阜宁县属的益林、风谷村两地,由东北军第112师(师长霍守义)驻守(兵力分布情况见附图)。泾口位置相对居中,且东有射阳湖阻隔,射阳湖是浅荡湖,湖北向是马家荡、青沟荡;湖南向是绿草荡、安丰荡,沙沟荡。草接水,水连草,荡荡相连,沟沟相通,一直通到兴化城。这一大片水荡东西四十里宽,南北一百里长,据说其中有九九八十一条汊河,分成八八六十四个大草荡,是个天然军事屏障,从泾口由涧河入射阳湖,涧河两边碉堡林立,由游击纵队守卫,这样的军事态势使在泾口的第九分校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
1943年初89军淮东军事部署
1941年夏,在泾口的第二期学生毕业,列为中央军校第十七期步科。
1942年夏,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训部命令,改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分校。1942年10月30日,十八期毕业。不久第九分校宣布停办,停办的最大原因是由于89军33师参谋长曾繁汉到南京投靠汪伪,南京的伪军政部长叶蓬,接见曾繁汉以后,知道了韩德勤在苏北淮东的实况,便迅速与驻在徐州的日寇65师团司令部联系,发动苏北春季大“扫荡”。苏北形势急转而下,韩德勤在南北两面受攻的形势下,自知兵力单薄,不能应付倾巢来犯之敌,于1943年2月14日下令,全军向运河西突围。89军350旅旅长吴漱泉率部驻泾口,与敌苦战七天七夜,弹尽粮绝。吴漱泉本人身负重伤,命几不保,于昏迷中被俘。被俘后,吴漱泉被伪军第28师师长潘干臣带去治伤,伤愈投敌,任伪淮海第五支队司令,自此沦为汉奸。韩德勤旋退往河西,不久逃往安徽阜阳,彻底丢了江苏。89军被拨归汤恩伯的部下陈大庆指挥。韩德勤的江苏省政府主席,也由王懋功接替了。地盘丢了,部队没了,九分校已没有任何载体,被裁也在情理之中了,大概蒋介石认为韩德勤太不争气,也撑不起黄埔的盛名,后来连第九分校校名也转给了新疆分校,甚至后来的黄埔校史也不愿再提这段历史。
抗日战争时期,黄埔军校一共设立了九所分校,原来的洛阳分校改名为第一分校。1937年冬在武昌南湖成立第二分校,后迁往湖南武岗。第三分校成立于江西瑞金。第四分校,原为广州分校改名。第五分校成立于昆明。第六分校成立于南宁,原为南宁分校。第七分校成立于西安。第八分校成立于湖北均县。第九分校成立于淮安泾口,后在新疆迪化。
黄埔军校第九分校成立于淮安,先后招训学生3期2000余人,培训在职军士1期500多人,培训在职军官7期1000余人。在险恶环境中,九分校克服种种困难,艰难困苦中为抗战培养了大量人才,功不可没,也在淮安留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
(作者:陆汉斌,文章来源:“映像淮安”微信公众号)